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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的花梨木——紅豆樹
2023年10月11日
中國的花梨木——紅豆樹
媒體:原創(chuàng) 作者:黎云昆專業(yè)號:黎云昆 2023/6/20 16:01:54
中國的花梨木——紅豆樹
黎云昆
紅豆樹的心材即為中國的花梨木。
我國國寶龍泉寶劍的劍柄和劍鞘的用材就是紅豆樹的心材,而且歷史上和現(xiàn)今,這種木材就被稱作花梨木(圖1-3)。
圖1
圖2
圖3
紅豆樹(Ormosia hosiei Hemsl. et Wils.)木材氣干密度0.758g/cm3,心材耐腐,栗褐色。切面光滑。木材有光澤,聚翼狀薄壁組織,在弦斷面上形成美麗的花紋。其心材可以不用油漆,使用長久后反而光亮,是十分珍貴的木材。
我國的紅豆樹種植歷史非常悠久。
西晉文學(xué)家左思《吳都賦》載:“楠榴之木,相思之樹。宗生高岡,族茂幽阜。擢本千尋,垂蔭萬畝?!?/p>
吳都,即今之南京。當(dāng)時為三國吳國的首都。即為首都,則應(yīng)有宮苑。其所值樹木即有“楠榴之木,相思之樹。”
唐李善為此文作注:“相思,大樹也。材理堅(jiān),邪斫之,則文,可作器,其實(shí)如珊瑚,歷年不變,東冶(官署)有之?!?/p>
此中的相思樹,木材堅(jiān)重,斜刨紋理美觀,可以制作器物。
唐·李濟(jì)翁《資暇集》載:“豆有圓而紅,其首烏者,舉世呼為‘相思子’,即紅豆之異名也。其木斜斫之則有文,可為彈博局及琵琶槽。其樹也,大株而白枝,葉似槐。其花與皂莢花無殊。其子若籩豆,處于甲中,通身皆紅。李善云:‘其實(shí)赤如珊瑚’,是也?!?/p>
由此可知,此中的李善所作注釋中的相思樹,即為紅豆樹。紅豆樹與槐樹、皂莢均為豆科,故葉似槐,花似皂莢。其與槐樹、皂莢之不同點(diǎn)在于,其種子赤如珊瑚,是為紅豆。
由此可知,三國時期,紅豆樹即為人工種植的樹木,而且人們已經(jīng)利用其木材制作各種器物,包括棋牌局和樂器。
紅豆樹也被稱作娑羅樹(Shorea robusta Gaertn.)。
娑羅樹是龍腦香科樹種,是佛教的圣樹。相傳摩耶夫人在蘭毗尼園中,手扶娑羅樹,產(chǎn)下釋迦牟尼。娑羅樹也是過去七佛的第三佛毗濕婆佛悟道之樹,毗濕婆佛“坐娑羅樹下成最正覺”。
清·徐珂《清稗類鈔》載:“揚(yáng)州方雨村(如川)家園有紅豆樹,沿稱娑羅樹,實(shí)紅豆也。紅豆難種,二十余年乃花,又三年乃實(shí)。花心中一絲如縷。……”
此中記述揚(yáng)州方雨村(如川)家園中有紅豆樹,被稱作娑羅樹。
徐文還記述了“新安汪氏娑羅園中生此樹,大可合抱,結(jié)實(shí)紅色,珊瑚、火齊(即火齊珠,琉璃的別名),無以過之,亦即紅豆耳?!?/p>
新安,即安徽。汪氏,即乾隆時名醫(yī)汪世渡。娑羅園,即其祖居別墅。
汪世渡父子均為當(dāng)世名醫(yī)。相傳汪世渡子汪大順為乾隆帝母治病有功,得御賜娑羅樹,即紅豆樹兩棵,栽于園中,并以名園。今園尚在,位安徽省歙縣富堨村中,現(xiàn)花壇、古井尚存,兩株娑羅樹枝繁葉茂,蔚為壯觀。
紅豆樹被稱作“娑羅樹”,也可說明人們對此樹的真愛程度。
紅豆樹的紅豆又為這種樹增添了又一種風(fēng)采。
紅豆樹結(jié)子紅豆,象征著愛情。唐·王維詩:“紅豆生南國,春來發(fā)幾枝。愿君多采擷,此物最相思?!贝酥械募t豆當(dāng)為紅豆樹的種子。正因?yàn)槿绱?,這種樹才被稱作紅豆樹,也正因?yàn)榧t豆最相思,此樹也被稱作相思木或相思樹。
清屈大均《廣東新語》載:“紅豆,本名相思子,其葉如槐,莢如豆子。夏熟,珊瑚色,大若芡肉微扁?!浔灸菊?,樹大數(shù)圍,結(jié)子肥碩可玩?!嗨甲?,朱墨相銜,豆大瑩色,山村兒女,或以飾首,婉如珠翠,收之二三年不壞。相傳有女子望其夫于樹下,淚落染樹結(jié)為子,遂以名樹云。”
屈大均有廣東徐霞客之稱,他筆下的紅豆,可以做珠簾、可以做珠串、可以做首飾。
也有以紅豆做賭具的。
明陶宗儀《説郛》載:“宋程大昌云:博骰,本以木為質(zhì)。唐世鏤骨為竅,雜以朱墨,更有取相思紅子納寘竅中,使其色明現(xiàn)而易見。故溫飛卿艷詞:‘玲瓏骰子安紅豆,入骨相思知也無?!?/p>
博骰,俗稱“色(shǎi)子”。正方體,六面,每面有紅點(diǎn),紅點(diǎn)數(shù)從一到六。以手向上拋之,看落下后最上面的點(diǎn)數(shù),以博輸贏。唐以前為木質(zhì),唐時改為骨質(zhì),點(diǎn)子以紅墨點(diǎn)染。也有直接將紅豆鑲嵌其上,這大約是為了顯示其博局的高雅,故被尊為“花間派”鼻祖的溫庭筠稱作“玲瓏骰子”。
紅豆樹如此名貴,自然引起了歷朝歷代文人雅士的鐘愛。
歷史上蘇州的紅豆書莊的紅豆樹便是一例。
清李銘皖《蘇州府志》載:“紅豆書莊,惠吉士周惕所居,在蘇城東南冷香溪之北。先是東禪寺有紅豆樹,相傳白鴿禪師所種,老而朽,復(fù)萌新枝。周惕移一枝植階前,生意郁然,因自號紅豆主人。僧上睿(號目存)為繪《紅豆新居圖》,周惕自題五絕句,又賦“紅豆詞”十首,屬和者二百余家。四方名士過吳門,必停舟車訪焉。傳至子孫,六十年來,鐵干霜皮,有參天之勢矣。庚申兵燹,樹被伐,遺址僅存?!?/p>
蘇州原有一名勝為東禪寺,此寺初建于三國孫吳時期,至宋代有一名僧遇賢和尚,人稱白鴿禪師,偶拾得紅豆子一枚,種于寺內(nèi)。至清時,“其樹已數(shù)圍”(清鈕琇《觚剩》)。后清代學(xué)者、詩文家惠周惕又從寺中移一枝于自家階前,生意郁然,因自號“紅豆主人”,自署“紅豆書莊”。后名僧上睿為其繪《紅豆新居圖》,周惕自題五絕句,又賦“紅豆詞”十首,引來四方名士屬和?;葜芴柙魏擦衷菏?,在文壇享有盛譽(yù),此一事成為當(dāng)時和后世文壇一大盛事。
遺憾的是,不僅東禪寺及其寺內(nèi)所植的紅豆樹早已不存,就連惠周惕所植的這株紅豆樹后來也被毀于太平天國戰(zhàn)火。
紅豆樹也與明末清初的文壇領(lǐng)袖錢謙益及其妻子柳如是有關(guān)。
清佚名《絳云樓俊遇》載:“庚寅絳云災(zāi),錢移柳居于紅豆山莊。其村有紅豆樹一株,故名。芙蓉莊即紅豆村,在吾邑小東門外,去城三十里,白苑顧氏之別業(yè)也。牧齋為顧氏之甥,故其地后歸于錢。紅豆樹大合抱,數(shù)十年一花。其色白,結(jié)實(shí)如皂莢,子赤如櫻桃。順治十八年辛丑,牧翁八十壽誕,而是花適開,蓋距前此時已二十年矣。遂與諸名士賦詩以志其瑞(見《有學(xué)集》),至康熙三十二年,癸酉再結(jié)實(shí)數(shù)斗,村人競?cè)≈?。時莊己久毀,惟樹存野田中耳。今樹亦半枯,每歲發(fā)一枝,枝無定向,土人云:‘其枝所向之處,稻輒歉收’,亦可怪也?!?/p>
錢謙益是明末大儒,59歲時,迎娶23歲的名妓柳如是。明亡后曾與柳如是立誓投玄武湖死,但因“水太冷,不能下”作罷。后剃發(fā)易服,入京做官。他在北京也就待了一年多的時間,便辭官回至江蘇常熟,先住絳云樓,后因仆人不慎,樓被火焚,錢柳二人又移住紅豆山莊。
紅豆山莊為錢謙益的外祖父顧玉柱的祖宅,內(nèi)有一株百余年的紅豆樹,相傳為顧玉柱次子顧耿光移來。錢柳二人常請當(dāng)時名流到此飲酒賦詩。錢謙益八十華誕,正逢紅豆樹開花,當(dāng)?shù)孛考娂娗皝碜YR,文采風(fēng)流,盛況空前,一時傳為文壇佳話。
錢謙益是個典型的矛盾人,當(dāng)年想為大明殉死,未得;又為大清作官,不得;后參與反清義士黃毓祺的舟山起兵,謀復(fù)常州,也不得。因他與柳如是二人親至海上勞師,竟被關(guān)進(jìn)刑部大牢。
錢謙益被捕,柳如是扶病隨行,并上書陳情,誓愿代死或從死。她大聲疾呼、奔走營救,最終錢謙益才得以免禍。
錢謙益出獄后,與柳如是定居常熟紅豆山莊,明里息影居家,吟詩作畫,實(shí)則暗中聯(lián)絡(luò)各路豪杰,意圖反清復(fù)明。他們甚至傾囊資助鄭成功北伐,也算是一世英豪!
清末民國常熟名人論及錢謙益:“先生以外家顧氏之產(chǎn),置紅豆山莊,托跡嘯詠,人不措意,實(shí)則密使往來,傳達(dá)消息,招募志士,調(diào)達(dá)軍令,特為樞鑰。讀集中時有流露,否則呂留良、黃宗羲、歸莊、鄧起西、吳之振及松江、嘉定諸遺老,志節(jié)貞介。若稍有異趣,必至割席,何肯往來如家人兄弟乎?”此論實(shí)為公允。
紅豆山莊的紅豆樹至今尚在,已經(jīng)成為當(dāng)?shù)匾淮舐糜尉包c(diǎn)。
貴州省開陽縣高寨鄉(xiāng)平寨村也有一株古紅豆樹?,F(xiàn)昂然挺立、生機(jī)勃勃,胸徑達(dá)1.3米(圖4)。
圖4(此圖為開陽縣人大張昊提供)
這株樹極富傳奇色彩。
樹下立一石碑(圖5)。
圖5(此圖為開陽縣人大張昊提供)
碑上篆刻一副碑文:“紅豆樹,屬豆科,紅豆屬常綠喬木,又名相思樹,花梨木。紅豆樹有極高的藥用價(jià)值,功能:理氣,通經(jīng)。主治:疝氣、腹疼、血滯、閉經(jīng)。紅豆樹以可愛的種子,優(yōu)質(zhì)的木材著稱于世,著名的龍泉寶劍的劍柄和劍鞘,就是紅豆樹的心材所制?!@顆紅豆樹是康熙年間舉人何子澄為瓊州(今海南)昌化縣令,并代理崖州(今三亞市崖城)知州,1706年,他辭官回鄉(xiāng)盡孝時,從海南帶回的一株紅豆苗,植于此地,迄今已有300多年。歲月荏苒,寒來暑往,該樹仍枝繁葉茂,源于何氏族人的精心管理,2000年,何氏族人修筑堡坎,進(jìn)行保護(hù),該樹又重展生機(jī)。2016年,再次加高堡坎,搬運(yùn)沃土進(jìn)行保護(hù)?,F(xiàn)該樹已列為縣級文物保護(hù)并載入《開陽林業(yè)志》。公元2017年元月16日。”
這棵樹正是何家的祖墓樹。當(dāng)?shù)厝搜?,何家后代子孫全仗此樹的庇蔭。
何氏祖先,明洪武時期,曾隨沐國公沐英征黔并定居于此。后何氏家族發(fā)展壯大,成為貴陽望族,號稱“一榜三進(jìn)士,五代七翰林”?!耙话袢M(jìn)士”,是指咸豐10年(1860年),何家三人同時高中一榜,當(dāng)時貴州僅有10人中進(jìn)士。“五代七翰林”,是指何家五代之中就有七人出任翰林之職。
不過碑文中提到的何子澄由海南帶來的紅豆樹苗一事,純屬子虛烏有。紅豆樹是亞熱帶植物,在海南并無自然分布。碑文作者可能把海南花梨與紅豆花梨木搞混了。
其實(shí),紅豆樹在貴州就多有自然分布。
紅豆樹是中國的花梨木。開陽縣大約與紅豆樹有著深厚的歷史淵源,該縣不僅有數(shù)百年的紅豆樹,還有花梨鄉(xiāng)、花梨村。該村正準(zhǔn)備大種中國的花梨木——紅豆樹,他們打算將花梨村打造成中國的花梨木村。
紅豆樹作為珍貴用材樹種,值得在我國廣大適宜地區(qū)大力推廣種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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